淅淅沥沥的小雨在空中飞舞着，灰蒙蒙的天空看不见一丝光亮。地上积洼的雨水，倒映着城市上空绚丽夺目的灯光，也倒映着街上的行人的影子——他们撑着一把把曲面的闪着七彩光芒的光伞，在乌黑的街道上穿行着。
高子桢坐在一辆老式轿车上，出神地望着窗外。一节悬浮的高速列车从她头顶的高架磁轨上穿过，很快就隐进了密集的摩天大厦中。
“马上就要到上海公墓了啊。”
坐在她旁边的母亲吭了声。
“嗯。”
坐在主驾驶座伤的是一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中年男人，他的嘴里抽着一根电子烟，弥漫在车里的烟雾带着水蜜桃的芬芳。
这个“嗯”是打高子桢上车以来听到对方说的第一句话。
她透过车内不停切换着颜色的电子隔栏向前座看去，只能看到对方戴着一张黑色的口罩，无神的眼睛注视着前方。
一张荧屏正立在男人身前的车台上，上面正显示着地图和行驶路线，自行操纵着车辆移动。
通体漆黑的车辆穿过一幢又一幢直入云霄的亮着霓虹灯的建筑，最后驶进一条发烂发臭的区域。
在这里，建筑被替换成了低矮破旧的石灰色的6层小楼，原本乌黑的街道也变得磕磕坎坎，透过窗子向外看去，甚至能看到不远处高塔滚滚冒出的黑烟。
几个玩耍的小孩身上穿的破破烂烂，似乎是第一次见有车辆驶入这一片，惊奇地停下了手头的游戏，用充满好奇的眼睛目送着车辆离开。
街道上的车辆已经少了许多，天空中也看不见悬浮着的铁皮车，好像它们都不愿意来这里似的。
冒着雨，沿着街道飞驰，很快便驶过了住宅区，一切的高楼大厦和一切的低矮房屋都不断缩小着自己的身形，最后渐渐消失在高子桢的视野里，只有AIRBARRY几个字母依然在高空之中闪亮，就像是一颗冲破重重阴霾高高绽放的耀眼的星星。
车辆驶入一条小路，路边全是枯死的树木——因为常年不断的酸雨，城市里根本见不到活着的树木，哪怕是在郊区也是如此——好在树身上，树枝上都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灯线，点缀在上面的防雨小灯泡燃着青绿色的光芒，足以以假乱真。
又行驶了一阵，车子驶入一口张着巨大嘴巴的隧道，隧道里，橙黄色的灯成排成列地扎牢在隧道的顶部，两侧是不断滚动着广告信息的LED荧幕。
高子桢看到有一个LED显示屏上显示着一行字：
艾宝丽公司旗下的最新游戏产品《2020》已经发售啦！超庞大世界观！超丰富玩法！超高自由度！买不了吃亏，买不了上当！你还在等什么？快快来购买吧！
高子桢还没把上面的内容看完，荧幕就切换了广告，接着显示的是：
老高医院！您最值得信赖的医院！疑难杂症？统统不是事！认准老高医院，就一个字——好！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