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这会儿才仔细看到小小的团子居然有一双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睛，大而内敛，黑睛如漆，少年依稀想起夫子曾提及，这样的眼睛叫做鸣凤眼，自古有此眼的女子便配享一品夫人，贵不可言……
想到夫子曾提及对方是当今天子的宠臣、外姓王康王的嫡长女，一时不禁有些出神。
许非焉见少年发呆，手里的毛笔几乎都塞自己鼻孔来了，便飞快地后退半步，规规矩矩地向着少年做礼：“焉儿谢过公子。”
小团子的做礼的模样一板一眼的却因为穿着厚厚的袄子，显得有些憨憨的，笨拙又出奇地可爱。
少年听着那奶声奶气的“公子”二字，一双眼睛落在那双潋滟着光华的鸣凤眼上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，竟一时有些局促地做了个回礼，耳根不争气地红了。
不过许非焉这会儿可没留意到这些，她接过毛笔后，看了一眼那与自己眼睛齐平的桌面，便径直走到了看似在品茶实际在暗中观察自己的老人面前。
小小的团子憨憨又乖巧地向着李夫子做了礼，然后便二话不说地在天井里溜了一圈，期间奶娘多次着急地暗示她赶紧去默书，许非焉却充耳不闻，直到她走到老槐树下，绕了一圈，而后便快步小跑到书桌后同样在暗中观察她的少年跟前。
少年被她巴巴地看着，有些莫名。
看到小团子憨憨的又是一礼，他急忙回礼，而后便听到对方软绵绵地请求：“公子，那边有一块石头，焉儿力气小搬不动，可否请你帮忙搬过来？”
少年愣愣地颔首，却听李夫子不悦的声音响起：“阿福！”
阿福是李夫子府邸里的洒水仆人，听到主子叫唤连忙放下手上的活儿赶过来，却见素来没甚表情的少年对着自己摇了摇头，不敢看李夫子，低着头又走了出去。
许非焉不是没有留意到这古怪的细节，但见少年和李夫子最后都没再多说什么，便装傻地拉着少年的袖子一角，往槐树下走去。
在小团子娇憨的声音中，少年沉着脸把石头搬到了书桌后面。
放下手头后这才察觉到双手沾满泥污。
少年素来娇贵，一时觉得有些恶心，正要去清洗，却被一双小手拉着。
看到小团子拿出帕子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的掌心擦拭干净，少年的耳根子上可以地红了，等他反应过来时，小团子已经像模像样地走到书桌前，稳当地踩在石头上默书了。
少年看了看其实并没有擦拭得很干净的掌心，又好奇地看向全神贯注、挥笔如有神助的小团子。
在场其的人都没料到这个三岁的奶娃娃真能默写出三字经，一时都露出了讶异的神色。
尤其是少年，他之前就没少听李夫子说康王的嫡女顽劣，分明记得李夫子说过连三字经都没教完就被这小团子给气走了。
如今看到小团子在心无旁贷默书的样子，若不是年龄摆在那儿，那写字的沉稳功架竟让少年联想起往日练习书法的李夫子。
想到这里，少年便有些期待地把目光投向宣纸上的字。